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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源与创造:江西景德镇御窑博物馆

  □ 朱 锫
 

  

  【建筑档案】

  御窑博物馆位于景德镇历史街区的中心,毗邻明清御窑遗址,地段周边环绕着不同年代的建筑,从明、清、民国时代的老民居及私家民窑,到1949年后建造的厂房,再到上世纪90年代末的商品住宅,丰富多元的城市肌理,塑造了极其特殊的、厚重的地段环境。

  御窑博物馆项目由朱锫建筑设计事务所团队(以下简称“团队”)负责,最初建筑构思基于根源性和当代性这两条线索展开。所谓根源性,是指一个地域特定的自然、地理、气候特点,以及由此孕育出的特定的生存方式和文化。当代性是试图颠覆现有博物馆的传统观念,创造一种崭新的博物馆经验。一方面,它是针对所谓“中国性和现代性”的重新思考;另一方面,也是有关“自然建筑”理念的一次实验。

  景德镇“因窑而生,因瓷而盛”,人们远道而来,依山而建、择水而居,终生的劳作就是建窑做瓷。瓷窑、作坊、居住三位一体构成了这座城市的基本单元,城市的雏形和结构也因此诞生。一条条狭窄的里弄连接着众多私家民窑沿东西向布置,径直走向昌江,几条城市的主街平行于昌江沿南北布置,将市场连在一起。这样的城市结构不仅反映了当地人的生活、生存方式,更是城市应对湿热气候的智慧彰显。

  景德镇早期的城市发展也是围绕着瓷窑的劳作而展开,在瓷窑周围建有作坊以及居住场所,窑棚也就成为当地人聚会的场所,特别是到了冬天,连小学都会挪到这里,享受窑炉带来的余热。在景德镇,瓷窑不再是一个单纯做瓷的地方,而成为人们日常重要的交往场所。

  在设计过程中,团队的很多启发就源于当地人的生存智慧。例如,在复建徐家窑时,不同于罗马人建造拱券时先堆土,再摆砖石浇混凝土,最后砌砖的三明治结构;当地人则是用小小的窑砖来建造巨大的窑体,而且窑的壳体很薄,但在建造过程中却没有脚手架,工人只是用手,先建一个基础,然后用黏附力很强的黄泥来吸附薄薄的窑砖,通过手指一寸一寸把拱券缩小。这和如今借助电脑做复杂的双曲面一样,要沿它的长轴横切无数个抛面,把复杂的双曲面变成单曲面。过去人的智慧和今天电脑的一些生成概念完全不谋而合,这也为团队在构想御窑博物馆时提供了很大启发。

  除了建窑做瓷,景德镇的建筑也带有很强的传统特色,当地人常用老的、废旧的窑砖来建造自己的房子。从老窑拆下来带釉的窑砖循环往复用在房子建造上,新老交替,不同时期的窑砖彰显了一种城市记忆的文化,这也在瓷窑、陶瓷以及人之间建立了很强的血缘关系。

  基于此,团队在御窑博物馆的设计上有两个很清晰的想法,即重新挖掘它的文化根源与当地的气候根源。其中文化根源就是如何抽象出一个陶瓷博物馆,这当中重塑瓷窑、陶瓷与人的血缘同构关系成为团队思考的关键,团队的想法是把窑的原型变成建筑的结构形式。而气候根源则是对景德镇冬冷夏热的特定地域条件下生存智慧的思考。夏季炎热多雨是景德镇显著的气候特点,狭窄的里弄像风的隧道,垂直院落像一个烟囱,传统民居通过里弄和垂直院落编织了一个立体的风的装置。御窑博物馆也受此启发,整组建筑拱体长轴沿南北向布置,每个拱体的两端开放和通透,开放的空拱与封闭的拱间,不仅可以遮挡西侧的阳光,实现遮阳避雨,而且还可以捕捉夏季南北的主导风向,使每个拱体变成一个风的隧道,凉风鱼贯而入。而5个下沉庭院,大多种竹,不仅为地下空间营造了充满诗意和自然光线的环境,且具有江西意象,同时也形成了烟囱效应,就像当地民居中的垂直院落一样,实现良好的自然通风。在炎热夏日,当人步入建筑内,会感觉到凉风习习。整组建筑如同一个风、空气和阴影的装置,与大自然融合共生,这也是一个生态设想。

  人从建筑里进出,对应的是整个城市的边界,通过自身的不完整跟城市周边肌理产生的编织,不仅是在物理层面、尺度层面和材料层面,更重要的是这种不完整可以把内容、人、风、阳光、空气带进来,从而塑造建筑自身的完整性。

  走进建筑,人们会发现它把大量的面积按在地下,而其间的碎石、竹林、水池又构成了一种江西自然整体的印象;远端的工厂跟巨大的拱券形成有趣的组合,人们会非常好奇这些新老窑砖的应用,它们都带有瓷窑的釉色,有时间的沉淀,难以断定是源于何代。团队对周边的水池也做了诗意化的处理,水下的石头像鱼群一样潜在下面,偶尔露出一点背,人们感受着水池的溢水声,伴随着周边竹林的摇曳声、鸟叫声,仿佛置身于熟悉的竹林、溪流、丘陵——景德镇周边典型的自然环境之中。

  走进建筑的门厅,然后从门厅向右,穿过书店、咖啡厅、茶室,来到半户外的拱体下,阳光下水体的波纹映射着粗糙的窑拱表面,低矮、水平的横缝诱使人们好奇地席地而坐,迎面就是御窑遗址长长的水平地表。这与人们进入门厅之前走向报告厅空拱时、透过垂直切割的竖缝所看到御窑遗址中的龙珠阁的经历不同,惊喜又相似。

  5个下沉庭院沿主要流线散落在各个展厅的尽端,人们在行走的过程中,始终可以步入下沉院落,小憩、驻足、停留,观赏博物馆工作人员修复陶瓷的过程。最终,人们沿着两个拱券缝隙中的楼梯,抚摸着带着“窑汗”的老窑砖砌筑的拱体,在自然光线的引导下,又回到原点。

  报告厅处在一个独立的拱体下,里面可以做各式各样的学术活动。作为一个精神的教堂,人们可以非常休闲地坐在一种很东方化的座椅上,通过窄窄的横缝去和周边的环境连接。整个建筑沿东西都是窄窄低低的,主要目的是抵御西侧的西晒而去捕捉南向的自然光和凉风。款款而坐,通过水面可以看到远端的遗址,让人神情专注。

  整个建筑通过跟环境编织,从内容、空气、阳光和建筑在尺度上的这种变化,里出外进,用自己的不完整去塑造一个完整的建筑。穿越一系列建筑与自然之间的灰空间,尺度大小不同、时而室内、时而室外的拱体结构空间和5个大小不一的下沉庭院,相互作用,共同塑造了虚实相涵、内外相生、彼此缠绕、近似海绵的多孔建筑。人们置身其间,会被既熟悉又陌生的感受所驱使,会被一个个意想不到所感召,会被自然光线的变化所引导,激发游走、探索的欲望,从一个空间走向另外一个空间,从而开启瓷窑、陶瓷、人同源的博物馆经验之旅。

  御窑博物馆的构思源于对景德镇特定的地域文化和当地人生存智慧的感悟。它颠覆了人们对博物馆的传统认知,建构了一个多孔的、开放的空间体系,与周边大自然和人文环境彼此交融,塑造出一种崭新的、当代的博物馆经验。同时,面对全球以技术生态理念为主导的建筑实践,御窑博物馆以其自身智慧自然的生态理念,成就了一次“自然建筑”的深刻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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